虽然说是为了宣传认养,但郑如敏很坚持不拍洒狗血的画面,例如兔子破破烂烂或受伤的样子,很多动保单位团体会这么做,但这样所得到的迴响和关注只是一时的,郑如敏相信如果能让大家被正面、乐观的画面感动,那种关注才会一直延续下去,而且会维持很久。「所以这是个满重要的心态调整,我的摄影是有选择性的,只呈现牠们比较可爱、有希望的一面;当然我也会有各种的情绪起伏,但我不会把负面情绪带进作品裡面,反而是更用力地拍出快乐的感觉,有时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治癒、抚平自己。」这也是为什么当我听到兔子会打架而充满好奇的时候,却没有照片可以看,不免感到有些可惜。
不过跟猫狗比起来,兔子的表情和肢体较不明显,是如何掌握牠们活泼、可爱的一面,郑如敏分享了几个重点。首先可以从眼神和耳朵观察牠们的情绪,因此角度的拿捏特别重要,尽可能从侧边带到兔子的眼神,让画面更具感染力,而有些无法言喻的细微神韵,就考验着拍摄者的经验和捕捉瞬间的直觉。肢体动作的部分,兔子会把牠的耳朵折下来,就像女人在洗头髮一样优雅,或是牠们洗脸的瞬间,会有一个像「拜拜」的经典动作,而牠们露出好奇心站起来东看西看的时候,也是不容错过的快门时机,可以呈现较强的画面感。
除此之外,郑如敏也要求自己的作品必须兼具艺术创作的层面,不但结合台湾文化特色景点,像是桥头糖厂、台湾诗路、彩虹眷村等等地方,还要带入自己的哲学观和价值观,希望让观者有所启发。例如兔子站起来往天空看的画面,似乎是在想些什么的感觉,或是兔子回眸的背后有着绵延的道路,象徵着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甚至将兔子放在轨道的交叉点,彷彿思索着什么大道理一般。郑如敏擅长捕捉兔子的神韵,再透过牠们的肢体语言,运用一点想像力让画面传达不同的情绪或意念。但老实说,初看这些照片时单纯只有「兔子很可爱」这样的感想,其他什么人生道理于我如浮云,不过看照片有时就像是心中的一面镜子,或许面临不同心境的时候,又会有另一番解读吧。
命中注定的痕迹
(本文来源于图老师网站,更多请访问http://m.tulaoshi.com/sheying/)随着访谈逐渐深入,才发现塬来不只是「喜欢兔子」这样单纯的理由在支持着她,或许应该说所谓「喜欢」的扎实程度,已经和她的生命紧紧结合在一起了,会从事兔子摄影有明显的脉络可循。首先她们全家都是兔迷,从小就跟兔子一起长大,不但是童年的回忆,也是维繫家人感情的关键,曾经跟姐姐处在长期冷战的状态,后来因为养了一隻道奇兔,进而让姊妹俩的关係破冰。再来就是当她面临工作与感情的双重低潮时,从兔子的身上找回了自身的能量,那段时间她到爱兔协会当志工,看着那些被弃养的兔子从生不如死的状态逐渐恢復,从中感受到生命的韧性和奇蹟,能够从低潮的谷底爬起,兔子对于郑如敏有着「恩情」,也因此让她发愿,如果有机会离开台北生活,就要认养兔子作伴。
很巧的是,就在发愿后不久,她在台中沙鹿与朋友夜游的时候捡到了现在养的兔子「露莎」,这样的机缘让她后来发现,塬来兔子在自己的生命中有着很重要的位置,「其实每个人这辈子要做什么都有一些线索在,只是有没有注意到而已。」郑如敏发现兔子一直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图老师整理)将她的生命经验都串联在一起了。至于和摄影的结合,则要回溯到大学的时候,黄建亮老师启发了她对于摄影的兴趣,也因此购入第一台单眼相机Canon EOS 500D;没有歷史沿革、技法、构图等常见的制式课程,而是每週都订个主题让同学发挥,这样教学方式让郑如敏印象深刻。再加上看到日本摄影师内藤雅光拍摄兔子的作品,带给她很大的震撼和灵感。
2012年9月,彷彿是在露莎的指引下来到了台中展开新生活,果汁店的工作做了一段时间后,郑如敏决心将兔子和摄影结合,也开始了一段没有收入的日子,成天就是在家裡观察兔子的作息和特性,不然就是到兔子餐厅去练习拍别人的兔子。为了累积作品,她也上网徵求「兔模」帮人免费拍摄,但其实那时内心经过几番挣扎,对于「拍免费」是有一点点不甘的,不过一直没有case进来,只有这么做才有兔子可以拍。关于收不收费、怎么收费的矛盾纠结,直到一次与黄建亮老师的谈话才化解:「你的专业够吗?只要你有专业,要找你拍的人自己就会来,根本就还不需要烦恼说要不要收费这件事。」郑如敏笑着说,这让她放下那种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很厉害要收费的念头,更专注在磨练、累积自己的摄影能力。
(本文来源于图老师网站,更多请访问http://m.tulaoshi.com/sheying/)经济压力如影随形
即使如此,没有收入的问题还是在,她坦言其实一开始是想要当专职的兔子摄影师,边兼着拍流浪兔做公益,但早期因为知名度不高,也不太懂报价、行销这些工作方面的「眉角」,所以对外宣称可以拍宠物兔摄影,大概只持续两叁个月而已,然后就发现自己快要饿死了。但为了不放弃初衷,郑如敏还是咬紧牙根彻底排除钱的因素,转而专心投入公益拍摄流浪兔,一边做着咖啡店的工作养活自己。
她回忆2013年9月底适逢存亡之际,再没有收入的话真的差点就要回台北了,也差不多在那个时间点,酝酿着想开间可以认养兔子的咖啡店,凭着对咖啡有一些兴趣和概念开始找工作,履歷上的介绍简短有力地写着:「你好,我叫郑如敏,辅大新闻系毕业,本人已经有强烈的意志,未来的志向走叁个领域:兔子、摄影跟咖啡。」后来顺利录取了咖啡店,就这样边利用休假的时间进行拍摄,不过到外地的交通及租借相机、镜头的费用还是不小的负担,经济压力仍如影随形。好奇问她怎么不先用500D挡一阵子呢,至少可以省下器材租借的费用,但却得到一个「就是要撑下去」的坚定回答,她还笑着说:「很难想像吧,我八月才刚办完摄影展,但却连一台高阶相机都没有。」
为了解决经济问题,郑如敏决定开始建立文创品牌,「我没有办法从每次的拍摄去赚取费用,不可能跟那些爱心志工拿钱,但是作品拍摄完之后就是我的东西啊。」她将摄影作品加入设计元素做成文创商品,筹备了一段时间目前已经有初步的雏型。她进一步分析,以明信片来说,对外贩售可以得到许多效益,除了让自己有稳定的收入,还可以帮送养的兔子再做一波宣传,并让更多人关注到流浪兔的议题。同时也不忘公益,将商品赚取的部分所得捐给流浪兔保护协会或爱兔协会,让他们可以有经费扩展资源或人力,变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兔迷的梦想之地-大久野岛
今年7月底,郑如敏和家人去了一趟大久野岛,那裡被称为是兔迷必朝圣的地方,「我本来没有想要那么快去,对我来说那是个非常梦幻的地方,还没有想过可以实现它,就像是个饵一样,驱使我不断前进。」听到这样的描述让人充满好奇,塬来它是在日本广岛县外围的一个小岛,从忠海搭船过去大概15到20分鐘,大概就像淡水到八里那样的距离。在以前战争时代大久野岛是个製造杀人毒气的地方,所以现在岛上有个毒气博物馆,以及一些遗留下来的炮台,唯一具有观光性质的就只有一间旅馆。
在过去战争时代本来就有拿兔子做实验,但曾经发生过一场大型的火灾,所以兔子早就没了,后来是为了观光而再引进兔子,据说是有一组团队会去巡逻并照顾牠们的健康,因此有点是介于野生跟家畜的模煳地带,即使不去餵牠,牠们也有自己生存的能力,会去吃落叶、啃树皮。据说岛上有700多隻的兔子,牠们会在山林间、炮台间与海边出没,不过牠们又很亲人,会让观光客餵食,不过只要看你没有要餵的意思就马上鸟兽散。郑如敏说,塬本以为牠们会兇勐地抢食,但那边的兔子其实很优雅,而且见好就收。
大久野岛最着名的就是兔子海,通常大家去那边都是享受被兔子一群群包围的感觉,「我本来也期望拍到的都是那样的照片,但后来发现却完全相反,我反而拍的比较多是一隻一隻的,表面上看起来一大群,但实际上牠们并不是群体动物,不会狐群狗党一起活动,每一隻都在做自己的事情。」郑如敏表示,要拍兔子海的时候她反而想呈现那之中的孤独感,明明画面是喧闹的,她却刻意拍起来很安静、很细腻。这组在大久野岛拍摄的作品《孤独的温柔》获得评审青睐,拿下了今年TIVAC摄影比赛的首奖,也达成了郑如敏想前进台北艺术摄影博览会的心愿,可以让更多人看见她的作品!到现在还记得,採访完隔天她告诉我得奖了的那种兴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