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书籍,简言之是那些读来有趣、受之有益,得到大众欢迎,内容与形式统一,并具审美与功能价值的书籍。
书籍之美在于了解书籍传播这一载体的特点与本质,必须掌握书籍的设计规律。书籍不是静止的装饰之物。读者在翻阅过程中,与书沟通并产生互动。书成为一个驾驭时空的能动的生命体。读者从中领悟深邃的思考,生命的脉动、智慧的启示、幻想的诱发;体会情感的流露、视觉传达的规则、图像文字的美感,从而享受到阅读的愉悦。
书籍设计师在完成内容传达的同时,仍不忘营造书籍设计中从整体到细节,从无序到有序、从空间到时间;从抽象到物化、从逻辑思考到幻觉遐想、从书籍形态到传达语境,这是一个富有诗意的感性创造和具有哲理的秩序控制过程。
《马克思手稿影真》一书的设计中,吕敬人通过纸张、木板、牛皮、金属以及印刷雕刻等工艺演绎出一本全新的书籍形态。尤其在封面不同质感的木板和皮带上雕出细腻的文字和图像,更是心裁别出,趣味盎然。
《马克思手稿影真》
《朱熹榜书千字文》构思这一书籍的形态时,吕敬人认为朱熹的大字遒丽洒脱,以原大复制既要保持原汁原味,又要创造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形态。
在内文设计中,他用文武线为框架将传统格式加以强化,注入大小粗细不同的文字符号,以及粗细截然不同的线条,上下的粗线稳定了狂散的墨迹,左右的细线与奔放的书法字形成对比,在扩张与内敛、动与静中取得平衡和谐。封面的设计则以中国书法的基本笔划点、撇、捺作为上、中、下三册书的基本符号特征,既统一格式又具个性。封函将一千字反雕在桐木板上,仿宋代印刷的木雕版。全函以皮带串连,如意木扣合,构成了造型别致的书籍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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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锣鼓》
《中国现代陶瓷艺术》
书籍形态的设计中,所谓秩序之美,不仅指的是各表现性要素共居于一个形态结构中,更指的是这个结构具有美的表现力。纷乱无序、杂乱无章的文字、图像、等在和谐共生中能产生出超越知识信息的美感,这便是秩序之美。
绘画的感性美不同,这种美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和谐的秩序所产生的美。吕敬人把这种美的境界看成是书籍形态设计的至高境界。《中国现代陶瓷艺术》可以看作吕敬人这方面追求的一个代表作。盒函书脊将陶艺家高振宇的青瓷器皿的归纳图形,形成本书各卷的识别记号。此记号也渗透
于文内、扉页、文字页、隔页、版权页中。全书的设计疏密有致,繁简得当,表现出浓厚的和谐之美。
《子夜》
《西域考古图记》作品:
《西域考古图记》的封面用残缺的文物图像磨切嵌贴,并压烫斯坦因探险西域的地形线路图。函套本加附敦煌曼荼罗阳刻木雕板。木匣本则用西方文具柜卷帘形式,门帘雕曼荼罗图像。整个形态富有浓厚的艺术情趣,有力地激起人们对西域文明的神往和关注。
《中国民间美术全集》作品:
在每次的设计构思中,吕敬人总是在原著信息诱发的基础上,理性地把文字、图像、色彩、素材等要素纳入整体结构加以配置和运用。即使是一个装饰性符号、一个页码或图序号也不能例外。这样,各要素在整体结构中焕发出了比单体符号更大的表现力,并以此构成视觉形态的连续性,诱导读者以连续流畅的视觉流动性进入阅读状态。
卷帙浩繁的《中国民间美术全集》是这种设计的典型例子。全书14卷均采用统一的书函底纹、封面格式、环衬纸材、分章隔页、板芯桓线和提示符号,而每个分卷则以分编色标、分卷图像、专色标记和内页彩底显示出共性中的个性,整体中的变化,从而使各卷既保持了横向的连续性,同时又具有纵向的连续性,造成了全书视线的有序流动。
《佛典》
《茶经》
《赤彤丹朱》作品:
通过象征性图式、符号、色彩等来暗喻原著的人文信息,并以此形成书籍形态的难以言表的意味和气氛,构成吕敬人设计的一个重要特点。《赤彤丹朱》的封面上没有运用具体图像,而是以略带拙味的老宋书题文字巧妙排布成窗形,字间的空档用银灰色衬出一轮红日,显得遥远而凄艳,加上满覆着的朱红色,有力地暗喻出红色年代的人文氛围。
《世界汉学》
《极限图稿典藏》
《唐诗三百首》
京民间生活百图
中国书籍装帧设计的历史演进
李庆伟
书籍装帧设计,以前很少有人论及这个概念。现在,随着出版业的发展和出版市场的逐步开放,以及从事专业书装设计的团体及个人的不断涌现,书籍装帧设计已为世人所认知,并且对出版业的发展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将书籍装帧设计作为一门独立的艺术学科来学习和研究,也于今天提了出来,并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这一举措,
经事实证明,的确为社会文明及文化产业的发展提供了有力保障。从书籍装帧设计的发展观来讲,若想系统地了解书籍装帧设计,我们有必要先了解一下它的发展史。 我们谈到书籍不能不谈到文字,文字是书籍的第一要素。中国自商代就已出现较成熟的文字?甲骨文。从甲骨文的规模和分类上看,那时已出现了书籍的萌芽。到周代,中国文化进入第一次勃兴时期,各种流派和学说层出不穷,形成了百家争鸣的局面,作为文字载体的书籍,已经出现很多。周代时,甲骨文已经向金文、石鼓文发展,后来随着社会经济和文化的逐步发展,后又完成了大篆、小篆、隶书、草书、楷书、行书等文字体的演变,书籍的材质和形式也逐渐完善。
(一)甲骨 通过考古发现,在河南“殷墟”出土了大量的刻有文字的龟甲和兽骨,这就是迄今为止我国发现最早的作为文字载体的材质。所刻文字纵向成列,每列字数不一,皆随甲骨形状而定。由于甲骨文字型尚未规范化,字的笔画繁简悬殊很大,刻字大小不一,所以横向难以成行。后来虽然在陶器、岩石、青铜器和石碑上也有文字刻画,但与书籍形式相去甚远,故不做详谈。公元前2500年前后,古埃及人把文字刻在石碑上,称为石碑文。古巴比伦人则把文字刻在黏土制作的版上,再把黏土版烧制成书。
(二)玉版 《韩非子·喻老》中有“周有玉版”的话,又据考古发现,周代已经使用玉版这种高档的材质书写或刻文字了,由于其材质名贵,用量并不是很多,多是上层社会的用品。
(三)竹简木牍 中国正规书籍的最早载体是竹和木。把竹子加工成统一规格的竹片,再放置火上烘烤,蒸发竹片中的水分,防止日久虫蛀和变形,然后在竹片上书写文字,这就是竹简。竹简再以革绳相连成“册”,称为“简策”。这种装订方法,成为早期书籍装帧比较完整的形态,已经具备了现代书籍装帧的基本形式。另外还有木简的使用,方式方法同竹简。牍,则是用于书写文字的木片,与竹简不同的是木牍以片为单位,一般着字不多,多用于书信。《尚书?多士》中说“惟殷先人,有典有册”,从其所用材质和使用形式上看,在纸出现和大量使用之前,它们是主要的书写工具。书的称谓大概就是从西周的简牍开始的,今天有关书籍的名词术语,以及书写格式和制作方式,也都是承袭简牍时期形成的传统。当时欧洲盛行古抄本,所用材质多是树叶、树皮等。由于年代久远,竹木材质难以保存很长,所以现在我们已经很难看到那些古籍,就是在博物馆也难得一见完整的简策。现在有的出版社模仿古代简策制作的像《孙子兵法》、《史记》等传统经典著作,多作为礼品或用以收藏,不属大众普及读物。即使如此,作为书籍装帧设计的一种形式,了解一二也是很有必要的,这有助于学习和借鉴优秀的传统文化和手法。
(四)缣帛 缣帛,是丝织品的统称,与今天的书画用绢大致相同。在先秦文献中多次提到了用缣帛作为书写材料的记载,《墨子》中提到“书于竹帛”,《字诂》中说“古之素帛,以书长短随事裁绢”。可见缣帛质轻,易折叠,书写方便,尺寸长短可根据文字的多少,裁成一段,卷成一束,称为“一卷”。缣帛常作为书写材料,与简牍同期使用,自简牍和缣帛作为书写材料起,这种形式被书史学家认为是真正意义上的书籍。
(五)纸 据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我国西汉时就已经出现了纸。《后汉书?蔡伦传》中载:“自古书契多编竹简,其用缣帛者谓之纸,缣贵而简重,并不便于人。蔡伦造意,用树肤、麻头、蔽布、鱼网以为纸。元兴元年奏上之。帝善其能,自是莫不以用焉,故天下咸称‘蔡伦纸’。”古人认为造纸术是东汉蔡伦所造,其实在他之前,中国已经发明了造纸技术,他只是改进并提高了造纸工艺。到魏晋时期,造纸技术、用材、工艺等进一步发展,几乎接近了近代的机制纸了。到东晋末年,已经正式规定以纸取代简缣作为书写用品。最早的西方文明起源于古希腊的米诺亚文化,它又受古埃及人的影响。当时古埃及的主要书写材料用纸莎草制成,在很长时间内,西方很多国家都用这种纸。中世纪以后羊皮纸代替了它。羊皮纸的出现,给欧洲的书籍形式带来了巨大变化。如果只强调书籍是文字的载体这一概念,来为书籍下定义的话是不够的。石碑刻有精美的文字,布局可谓考究,大多还装饰以纹饰,标题、正文、落款等内容形式颇有书感,但是,石碑过于庞大,不易移动和传播交流,与真正意义的书籍难以相提并论。为何纸的出现便迅速替代其它载体材质呢,因纸张轻便、灵活和便于装订成册的诸多优点,使得书籍才真正谓之为书。
中国的四大发明有两项对书籍装帧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就是造纸术和印刷术。东汉纸的发明,确定了书籍的材质,隋唐雕版印刷术的发明,促成了书籍的成型,这种形式一直延续到现代。印刷术替代了繁重的手工抄写方式,缩短了书籍的成书周期,大大提高了书籍的品质和数量,从而推动了人类文化的发展。在这种情况下,书籍的装帧形式也几经演进。先后出现过卷轴装、经折装、旋风装、蝴蝶装、包背装、线装、简装和精装等形式。
(一)卷轴装 欧阳修《归田录》中说:“唐人藏书,皆作卷轴”,可见在唐代以前,纸本书的最初形式仍是沿袭帛书的卷轴装。轴通常是一根有漆的细木棒,也有的采用珍贵的材料,如象牙、紫檀、玉、珊瑚等。卷的左端卷入轴内,右端在卷外,前面装裱有一段纸或丝绸,叫做镖。镖头再系上丝带,用来缚扎。卷轴装的纸本书从东汉一直沿用到宋初。卷轴装书籍形式的应用,使文字与版式更加规范化,行列有序。与简策相比,卷轴装舒展自如,可以根据文字的多少随时裁取,更加方便,一纸写完可以加纸续写,也可把几张纸粘在一起,称为一卷。后来人们把一篇完整的文稿就称作一卷。隋唐以后中西方正是盛行宗教的时期,卷轴装除了记载传统经典史记等内容以外,就是众多的宗教经文,中国多是以佛经为主,西方也有卷轴装的形式,多是以圣经为主。卷轴装书籍形式发展到今天已不被采用,而在书画装裱中仍还在应用。
(二)经折装 经折装是在卷轴装的形式上改造而来的。随着社会发展和人们对阅读书籍的需求增多,卷轴装的许多弊端逐步暴露出来,已经不能适应新的需求,如果看阅卷轴装书籍的中后部分时也要从头打开,看完后还要再卷起,十分麻烦。经折装的出现大大方便了阅读,也便于取放。具体做法是:将一幅长卷沿着文字版面的间隔中间,一反一正的折叠起来,形成长方形的一叠,在首末两页上分别粘贴硬纸板或木板。它的装帧形式与卷轴装已经有很大的区别,形状和今天的书籍非常相似。在书画、碑帖等装裱方面一直沿用到今天。有时在旧物市场上会偶见它的样子。
(三)旋风装 旋风装也是在经折装的基础上加以改造的。虽然经折装的出现改善了卷轴装的不利因素,但是由于长期翻阅会把折口断开,使书籍难以长久保存和使用。所以人们想出把写好的纸页,按照先后顺序,依次相错地粘贴在整张纸上,类似房顶贴瓦片的样子。这样翻阅每一页都很方便。但是它的外部形式跟卷轴装还是区别不大,仍需要卷起来存放。
(四)蝴蝶装 唐、五代时期,雕版印刷已经趋于盛行,而且印刷的数量相当大,以往的书装形式已难以适应飞速发展的印刷业。经过反复研究,人们发明了蝴蝶装的形式。蝴蝶装就是将印有文字的纸面朝里对折,再以中缝为准,把所有页码对齐,用糨糊粘贴在另一包背纸上,然后裁齐成书。蝴蝶装的书籍翻阅起来就像蝴蝶飞舞的翅膀,故称“蝴蝶装”。蝴蝶装只用糨糊粘贴,不用线,却很牢固。可见古人对书籍装订的选材和方法上善于学习前人经验,积极探索改进,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今天,我们更应该以发展的眼光,思考未来书籍装帧的发展,学习前人的经验,改善和创造现代的形式。
(五)包背装 社会是发展的,事物是进步的,书籍装帧势必要跟随社会发展的脚步不断改革创新才行。虽然蝴蝶装有很多方便之处,但也很不完善。因为文字面朝内,每翻阅两页的同时必须翻动两页空白页。张铿夫在《中国书装源流》中说:“盖以蝴蝶装式虽美,而缀页如线,若翻动太多终有脱落之虞。包背装则贯穿成册,牢固多矣。”因此,到了元代,包背装取代了蝴蝶装。包背装与蝴蝶装的主要区别是对折页的文字面朝外,背向相对。两页版心的折口在书口处,所有折好的书页,叠在一起,戳齐折扣,版心内侧余幅处用纸捻穿起来。用一张稍大于书页的纸贴书背,从封面包到书脊和封底,然后裁齐余边,这样一册书就装订好了。包背装的书籍除了文字页是单面印刷,且又每两页书口处是相连的以外,其它特征均与今天的书籍相似。设计在线.中国
(六)线装 线装是古代书籍装帧的最后一种形式。它与包背装相比,书籍内页的装帧方法一样,区别之处在护封,是两张纸分别贴在封面和封底上,书脊、锁线外露。锁线分为四、六、八针订法。有的珍善本需特别保护,就在书籍的书脊两角处包上绫锦,称为“包角”。线装是中国印本书籍的基本形式,也是古代书籍装帧技术发展最富代表性的阶段。线装书籍起源于唐末宋初,盛行于明清时期,流传至今的古籍善本颇多。
(七)简装 简装,也称“平装”,是铅字印刷以后近现代书籍普遍采用的一种装帧形式。简装书内页纸张双面印,大纸折页后把每个印张于书脊处戳齐,骑马锁线,装上护封后,除书籍以外三边裁齐便可成书。这种方法称为“锁线钉”。由于锁线比较烦琐,成本较高,但牢固,适合较厚或重点书籍,比如词典。现在大多采用先裁齐书脊然后上胶,不锁线的方法,这种方法叫“无线胶钉”。它经济快捷,却不很牢固,适合较薄或普通书籍。在二三十年代到五六十年代前后,很多书籍都是用铁丝双钉的形式。另外,一些更薄的册子,内页和封面折在一起直接在书脊折口穿铁丝,称为“骑马订”。但是,铁丝容易生锈,故不宜长久保存。
(八)精装 精装书籍在清代已经出现,是西方的舶来方法。后来西方的许多像《圣经》、《法典》等书籍,多为精装。清光绪二十年美华书局出版的《新约全书》就是精装书。封面镶金字,非常华丽。精装书最大的优点是护封坚固,起保护内页的作用,使书经久耐用。精装书的内页与平装一样,多为锁线钉,书脊处还要粘贴一条布条,以便更牢固的连接和保护。护封用材厚重而坚硬,封面和封底分别与书籍首尾页相粘,护封书脊与书页书脊多不相粘,以便翻阅时不致总是牵动内页,比较灵活。书脊有平脊和圆脊之分,平脊多采用硬纸版做护封的里衬,形状平整。圆脊多用牛皮纸、革等较韧性的材质做书脊的里衬,以便起弧。封面与书脊间还要压槽、起脊,以便打开封面。精装书印制精美,不易折损,便于长久使用和保存,设计要求特别,选材和工艺技术也较复杂,所以有许多值得研究的地方。
另外还有流行于唐、五代时期的梵夹装(仿印度贝叶经的装帧形式,今天藏文佛经书仍用)和宋明以后的毛装(草装,粗糙、随便装订),因不具独特的装帧形式,故不再作细说。
中国书籍装帧的起源和演进过程,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在长期的演进过程中逐步形成了古朴、简洁、典雅、实用的东方特有的形式,在世界书籍装帧设计史上占有着重要的地位。仅仅几千字难述全貌,细细研究颇感趣味浓厚,获益匪浅。在当今这个现代化潮流涌动的时代,每个出版人及书籍装帧设计师都面临着现代与传统的融合及冲突的问题,故步自封绝不可取,但丢弃泱泱五千年中华文明亦不可取。所以,研究书籍装帧设计历史的演变,总结前人经验,在此基础上摄入现代气息,是时不我待的事。
参考文献:
①北京文物精粹大系《古籍善本卷》,北京出版社,2002。
②孙彤辉《书装设计》,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2004。
③蔺德生、赵萍《古今图书收藏指南》,天津古籍出版社,2005。
④芦影《平面设计艺术》,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
⑤《印刷之光--光明来自东方》,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00。